边塞诗之翘楚——高适(高适《燕歌行》)
唐时的诗歌类别盛,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山水田园等等,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种同样很出风头的诗,那便是边塞诗。
话不多说,先看诗~
使至塞上
王维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这里可谓是千古流传的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基本上就奠定了边塞诗的基本特点,年轻的将士们驾着轻车去慰问边关,在苍茫无尽的边境,只觉自己如同这风中飘零的蓬草,北归的大雁正在翱翔,抬眼望去,浩瀚的沙漠中,一缕孤烟直上云霄,在黄河边上,一轮火红的夕阳浑圆缓慢落在地平线上。
边塞诗的题材相对比较固定,基本上在描述官兵的军旅生活以及边塞那浑厚苍茫却令人惊艳的美景。唐朝时,著名的边塞诗人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诸如
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节选)
王之涣《凉州词》中: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王翰的《凉州词二首》(其一)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等等,都是边塞的佳作。边塞诗极具其本身特点,描写对象相似,但诗歌具体形式却百花齐放。今天我们要聊的便是著名边塞诗人里一位大器晚成,始于书生,终于疆场,而后封侯拜相成为一代传奇的诗人——高适。
高适出生于公元704年,此时正值盛唐时代,其爷爷高侃为唐朝名将,曾在边疆屡立战功。但因父亲早逝,家境衰落不堪,高适从小饱尝贫苦,生活无着。《旧唐书》记载:“家贫,客于梁宋,以求丐取给。” 少年时期,高适便志向远大,刻苦读书,而且“喜言王霸大略”。
别董大
高适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早年虽踌躇满志,在京城长安闯荡期间,却由于高适清高孤傲、不愿同流合污的性格,难以在官场立足。在辞官归乡路上,这时高适也很不得志,到处流浪,常处于贫贱的境遇之中,在这时,他写下《别董大二首》。
他写到,这黄昏的落日晕晕,使蔓延千里浮云都变得暗黄,秋冬季节的凛冽北风中,雁儿南飞,大雪纷纷。一片萧瑟失落的情绪下,诗人有些感慨,但也许是作为将军的后代,高适有一种天生的不羁与豪情,
他又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的诗句词语简洁不加雕琢,常以景抒情,风格古朴深沉,是边塞诗派中的诗风之先!
高适的诗歌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真正将守护社稷江山作为自己的理想,而将这种信念通过诗歌表现出来的,便是千古名篇,被称为高适之边塞第一诗的《燕歌行》。
燕歌行
高适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公元738年,高适看完一位边塞归来战士的诗,难以掩饰心中愤慨,于是挥毫写下《燕歌行》一诗,原来,唐朝与契丹战争惨败的主要原因,竟是将领的骄傲轻敌与腐败,主帅战败之后不仅推卸责任,竟还向无耻朝廷谎报战况邀功请赏。
诗中写到,“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在前线勇敢作战的士兵横尸塞外,境况凄凉,与好大喜功与美人帐下醉生梦死的将领形成鲜明的对比。
诗人慷慨悲凉,激越雄壮地描写了战争出师、战败到被围、死斗的场景,场景描写十分恢弘细致,笔墨极为精简生动。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高适用直白简明的语言描写战争的粗暴与冷酷,真正的边境生活,真正的战争场景,没有神化的英雄主义,只有无数个被战争无情碾压的年轻勇敢的生命。
惨烈的战争中,是每一个战士的悲壮牺牲和一个家庭的苦难。也许是因为曾经亲临边疆战场,诗人对于这种苦难给予了深切的同情与人性关怀。
命运总是公平的,早年不得志的高适在晚年开始渐渐走上人生巅峰。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可谓“时穷节乃现,危难出英雄”,安史之乱期间,高适守潼关,平叛乱,屡屡立功,后被任命为刑部侍郎,加封银光禄大夫,又因军功被封为渤海县侯。
一时之间,高适攀上了仕途的顶峰,《旧唐书》上说:“有唐以来,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
公元765年,文武兼备,荣耀至极的高适去世。蹉跎半生,他不仅成为了唐朝边塞诗的佼佼者,也是驰骋沙场、平定一方的勇猛战将!也许,就像他人生最失意时,也不曾放弃的那股豪迈之情一般,“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一时困顿在所难免,但人生路依旧漫漫,只因不忘初心,而后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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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