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第一次注意到那只猫,是在单元楼门口的旧纸箱里。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打在纸箱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下班路过时,听见里面传来细弱的 “喵呜” 声,像根细细的棉线,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蹲下身拨开纸箱口的破布,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蜷在角落,两只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落了两颗星星在里面。
那时候林小满刚搬到这个陌生的小区,白天在写字楼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连盏等她回家的灯都没有。看见这只浑身沾着灰尘、瘦得只剩骨头的流浪猫,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毕业时挤在地下室的日子 —— 同样是在寒夜里,盼着一点能裹住自己的温暖。她从包里翻出早上没吃完的火腿,撕成碎末放在手心递过去,小猫犹豫了几秒,还是慢慢凑过来,粉嫩的舌头舔过她的指尖,带着点痒意的温度,一下子烫进了心里。
从那天起,林小满的生活里多了件固定的事。每天早上出门前,她会在纸箱里放上猫粮和温水;晚上回来时,总忍不住先绕到单元楼门口,看看那团黑色的小影子在不在。小猫似乎也记住了她的脚步声,只要听见她的钥匙串叮当作响,就会从纸箱里探出头,尾巴轻轻晃着,发出软糯的叫声。她给小猫取了个简单的名字,叫 “煤球”,因为它的毛黑得发亮,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家炉子里烧得通红的煤球。
大概过了半个月,林小满发现煤球开始跟着她上楼。她走到三楼家门口掏钥匙时,煤球就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歪着脑袋看着她,尾巴一圈圈绕着自己的爪子。有一次她开门时故意顿了顿,煤球居然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又很快缩了回去,像是在担心自己会被赶走。林小满的心一下子软了,她蹲下来朝煤球招了招手,轻声说:“进来吧,这里不冷。” 那天晚上,煤球第一次在林小满的出租屋里过夜,它没有睡在林小满特意准备的小垫子上,而是悄悄爬到了她的脚边,蜷缩成一个小小的黑团子,呼吸声轻得像羽毛。
日子一天天过去,煤球渐渐成了这个小出租屋里的 “主人”。它会在林小满早上赖床时,用脑袋顶开窗帘,让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会在她对着电脑加班到深夜时,跳上书桌,把下巴搁在她的键盘上,逼着她停下来摸一摸它的毛;会在她偶尔因为工作不顺心偷偷掉眼泪时,安静地趴在她的膝盖上,用小舌头舔掉她手背上的泪水。林小满的出租屋也因为煤球的存在,变得越来越有生活气息 —— 阳台上架起了晒猫窝的绳子,茶几上放着煤球专用的食盆和水杯,书架上还多了好几本关于养猫的书,连钥匙串上都挂了个小小的猫咪挂件。
有一次林小满出差,不得不把煤球寄养在小区门口的宠物店里。出差的那三天,她每天都要给宠物店老板打两三个电话,问煤球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闹脾气。老板每次都笑着说:“你家猫乖得很,就是总蹲在门口望着外面,好像在等谁回来似的。” 出差回来的那天,林小满刚走到宠物店门口,就听见煤球急促的叫声。推开门一看,煤球正扒在笼子边上,看见她进来,一下子就安静了,只是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有泪光在闪。她把煤球抱在怀里时,明显感觉到煤球的身体在轻轻发抖,小脑袋一个劲地往她的脖子里钻,像是怕她再突然消失。
从那以后,林小满再也没让煤球离开过自己身边。她换工作的时候,特意找了离原来小区近的公司,就是不想让煤球适应新的环境;她发了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煤球买新的猫粮和玩具,还定期带它去宠物医院做检查;甚至连周末跟朋友出去逛街,她都会提前把煤球的粮食和水准备好,心里总惦记着家里还有个小家伙在等她。朋友们都说她现在越来越像个 “猫奴”,可林小满一点都不介意,她知道,煤球带给她的,远比她给煤球的多得多。
冬天的时候,林小满的出租屋暖气不太足,晚上睡觉总觉得冷。煤球像是察觉到了,每天晚上都会主动钻进她的被窝,蜷缩在她的胳膊旁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有一次林小满感冒了,发烧到浑身无力,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温暖的小东西在舔她的额头,睁开眼一看,是煤球正蹲在她的枕头边,眼神里满是担忧。她伸手摸了摸煤球的头,煤球立刻用身体蹭了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那一刻,林小满忽然觉得,生病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因为她知道,有个小小的生命在全心全意地关心着她。
开春的时候,林小满在阳台种了几盆小雏菊。煤球很喜欢蹲在花盆旁边,看着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有时候还会伸出爪子去扑蝴蝶,结果总是扑空,惹得林小满哈哈大笑。有一天林小满下班回来,发现煤球正蹲在阳台的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朵小小的雏菊,看见她进来,立刻把雏菊放在了她的脚边,然后抬起头看着她,像是在给她送礼物。林小满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捡起那朵雏菊,花瓣上还带着煤球的体温,她把雏菊插进书桌上的小玻璃瓶里,看着煤球得意地甩着尾巴,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现在,林小满的窗台每天晚上都会亮着一盏小灯。那是她特意买的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因为她发现煤球晚上喜欢蹲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夜景。她想,有这盏灯亮着,煤球就不会觉得孤单,就像当初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煤球的出现,也让她的世界里多了一盏温暖的灯。有时候林小满会坐在沙发上,看着煤球在窗台上打盹,心里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停下脚步,没有给那只流浪猫一点食物,现在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人和宠物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它可能只是你生命中偶然出现的一个小插曲,却渐渐变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不会说话,却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最温暖的陪伴;它不会表达,却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林小满看着窗台上的煤球,又看了看桌上那朵还在盛开的雏菊,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 不过是一盏暖灯,一只猫,和一个有人等待的家。
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多少这样温暖的瞬间。也许煤球会慢慢变老,毛会变得不再那么黑亮,动作也会变得迟缓;也许林小满会换更大的房子,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但她知道,只要窗台那盏暖灯还亮着,只要煤球还在她身边,这个家就永远不会缺少温暖。而那些和煤球一起度过的日子,那些充满了笑声和陪伴的时光,也会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照亮她往后的每一段路。
下次当你路过某个小区,看到有人在给流浪猫喂食,看到窗台边有一只猫在晒太阳,会不会也想起,在某个角落里,也有这样一段关于陪伴与温暖的故事正在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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